nbsp; 魏忠贤闻疏后惊恐万状,连夜慌忙跑到熹宗朱由校面前哭诉其冤,并利用朱由校不识字的缘故,削减其罪状。弄得熹宗真假难辨,好坏不分,反而温言抚慰他说定要严旨切责杨涟。
自此以后,魏忠贤对杨涟恨之入骨。
四年七月,魏忠贤与外朝大臣的斗争,或者说,阉党与东林党的斗争,正式进入公开的阶段。
要说从那时的形势看,反对魏忠贤和阉党的力量还很强大,无论哪一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。
熹宗年少好游戏,魏忠贤等引导他于陆地走马行猎,于池中窍水泻珠为乐,又利用他喜爱木工的特点,每在他手操斧锯时参事。
在朱由校的眼里,国事远不如他引绳削墨、营筑小室重要,他不等听完,便说:“好为之,汝好自为之。”
自此数月后,朝政的议决权逐渐真正为魏忠贤把持。
天启四年十月,魏忠贤矫旨责杨涟“大不敬”、“无人臣礼”,将其革职为民,又以“移宫案”定罪将其诬陷下狱,后酷刑至死。
那时魏忠贤认为,仅以移宫一案定杨涟等罪,尚难以昭彰,且牵涉人员太少,便招起朝中同党把反对派官僚开列名单,括入百余人,称为邪党,而将阉党六十余人列为正人,以此作为黜陟的根据。
其手下别出心裁,作《点将录》,又以《水浒传》中的聚义领袖的名号排东林党人,上有天罡星三十六;地煞星七十二,将其一百多人全部收监处斩。
至天启六年,东林书院被全部拆毁,讲学亦告中止。连负责防守边疆的一些个正直大臣也因为接近东林而相继遭罢官。
至此,东林党被阉党势力彻底消灭,纍纍相接,骈首就诛。
从那以后,朝野之中入阁的大臣,大多为魏忠贤的党徒。
其手下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全部成为朝中重臣,至于他眼里最为器重的方子天更是摇身一变,直接成了工部大都督。
※ ※ ※
方子天离开天津卫已有多日,姜午阳近来思来想去,觉得他三人再不趁这机会走,那这辈子干脆就在督监府养老算了。
五月初三,督监府北厢房。
门一开,蓝兰抗着大包小裹蹭了进来,这屋子里明明有两个人,可气氛却让她觉得自己像迈进了荒野义庄。
大大的屋子里满是阳光,却一点生气都没有。
看着一言不发的两个人,蓝兰一呆,问道:“姐姐你怎么还不快些收拾东西?师兄怎么还站着?不是连马车都定好了吗?”
夏翩跹坐在榻上,嘴角上浮起一个苦笑,她眨巴着的大眼睛,先瞄了一眼姜午阳,随即便穿过窗栏,向远处凝视。
“你们谁爱走谁走,反正我不走。”
蓝兰来之前,姜午阳已经劝了小半个时辰,这时听见夏翩跹终于开了金口,虽然早知道她会这么说,却依然沉着脸道:“这事由不得你。”
转过头来,夏翩跹用野兽般的目光注视着姜午阳,全身战抖着。
“若硬逼我出了这个门,信不信我会狠你一辈子,信不信出了这门,我便马上嚼舌自尽?”
姜午阳不依:“如今再不走,你想没想过我们是留到什么时候?”
“我们不是一路的,要走你就带蓝兰自己走,方子天一日不死,我便留一日,大不了留在这里跟他斗长命。”
看着她那瘦削的、疲惫的脸由于掉泪过多而红的有些不自然,姜午阳知道她这是在求他,求他让自己留在督监府里。
似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,夏翩跹站起来,逼到姜午阳面前。
“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喜欢我吗?之前的条件为什么不答应?只要你答应,我身上一尺一寸都是你姜午阳的。”
他俯下脸,去看着她的双眸。
良久,姜午阳开了口:“既然你不走,那我就留下来帮你,但我告诉你,你想错了,我不是方子天,我什么都不要。”
她差异地看着他,一双深黑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那从前的妩媚勾引,取而代之的是悲哀的、绝望的闪烁,而眼睛里燃起的火焰更似是在焚烧着她自己。
蓝兰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,只觉得他们在计划着什么,觉得被无名的恐惧死死揪住,于是她三千根发丝,似乎要根根竖起,不敢再往他们那边瞧一眼。